擷芳詞（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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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如燕奚所言，三日後江眉凝便以江太傅和自己的名義，四散請帖，邀請了京中一眾有才學的年輕人，和素有名望之人。
韓蘄，顧寒霜，薛晝，沈停雲，姚清筠在評師之列。
更有一群愛湊熱鬧的紈絝子，親自交了拜帖，江眉凝答應了。
這女子詩會，就如燕奚所言，不管結果好不好，名聲大便是好。
江府內竹林和小徑之間的那一片空地和涼亭，是天然的宴席地，蓄滿風雅和清氣。
燕奚覺得這種別人幫辦事的感覺真不錯，一大早從攝政王府背個小挎包出門找阿澤去了。
韓蘄得知冷笑了一聲，“平日裏爬不起來，今早倒是清醒得很。”
卻是沒有攔她。
燕奚早早出門並沒有先去找阿澤，而是回自己的家裏先去找了燕聽雪。
自她落湖之後，每次出門，燕家夫婦都讓燕期跟在燕聽雪身側，唯恐再出什麽危險。
而也果真，前不久燕聽雪出門施粥遇到了地痞流氓，多虧燕期跟在身側，如此燕旆旌二人更不敢讓燕期離開燕聽雪左右，這便給足了燕期機會。
如今燕奚去尋燕聽雪，燕期就在院中站著。
燕奚看到他第一眼，他的頭上就冒出了好感條。看到數字，燕奚心裏奇怪極了。
怎麽好感不進反退啊，如今燕期對燕聽雪的好感竟是退到了72。
燕奚朝他稍微打了個招呼就進去了，燕期似乎想喊住燕奚，可話到嘴邊，又咽了回去，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燕奚進到屋子裏時，趕緊看了一眼燕聽雪對燕期的好感度。竟是漲了不少，不過還未到60就是了。她發覺一切都在預想之中，心中又鉚足了勁。
彼時燕聽雪正在梳妝，如今見到燕奚，放下了手中挑選首飾的動作，眉眼都含著笑：“我們的二姑娘終於舍得回來了！”
知道燕聽雪是在打趣，可燕奚對家裏人臉皮也不薄，沒當回事地笑道：“我可是在宮裏埋頭苦學了好些時日，前些日子才通過太傅的考核，如今可算能松會兒勁，當然要回來看看。”
燕聽雪往鬢間比著一支簪子，“女子詩會我和榮嬌都要去，你不去？”
燕奚嬉笑道：“我討厭讀書和繁文縟節，去那種地方做甚，有姐姐替我看看就行。”
“那好。”燕聽雪道，“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，今日就在家裏陪陪阿爹阿娘。你不知你在宮裏的時候，阿娘每日念著你在宮中過得如何，你貪涼懼熱，宮裏的床也不知睡得習不習慣？”
燕奚想了什麽，臉上稍稍帶紅，忙大聲笑道：“習慣！我這樣的人，到哪裏混不開。”
燕聽雪瞥著她的神色，輕笑了一聲，點了點她的鼻子：“你呀，你這是現在有人仗著了。跟阿姐說說，你們相處……可在規矩之內？”
燕奚認真想了想，除了有時他們同在一個寢被下，也沒有什麽事。這應該，算不得什麽事，還是少一事比較好。
燕奚便有些遮掩地答，“挺在規矩之內的，韓蘄待我很好。”
燕聽雪道：“那小奚兒如今喜不喜歡殿下？”
這倒是問住她了。
對於韓蘄，她如今是能夠接受的。可是還沒想過喜歡這兩個字。她只知道韓蘄如今對她的好感停在54，也不算真正喜歡她。那他不喜歡自己，自己為什麽還要喜歡他呢。
燕奚道，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燕聽雪摸了摸她的臉，“傻妹妹。聖旨剛頒下來，你可是要死要活的，棄殿下如敝履，如今你提起他不也挺開心的。”
這算是喜歡嗎？
燕奚想了想，她問了問系統。
[喜不喜歡全靠主人判斷~小綠永遠支持主人的選擇~祝主人生活愉快~]
她就知道這小破系統靠不住。
她知燕聽雪今日肯定會為與顧寒霜見面精心打扮，她便道：小綠，原著顧寒霜最討厭什麽，你給我查出來。
[……翻閱完畢，角色顧寒霜最討厭松柏和菊花，也很討厭吃魚。]
這樣啊。燕奚心道，快給我變出一支松柏簪和一支菊花簪。
[一支簪子500，交換完畢。]
燕奚從懷裏掏出這兩支簪子，“阿姐，聞說江太傅最愛君子之物，這松柏簪和菊花簪，或許適合今日詩會。”
燕聽雪不疑有他，欣然接過：“妹妹有心了。”
“那我就先去找阿爹阿娘問安了，不擾阿姐梳妝了。”燕奚道。
待燕聽雪點頭應聲，燕奚出了聽雪院，喊了聲“許慕”，果然，他便閃現到燕奚面前。
“不知二姑娘有何吩咐？”許慕道 。
“你去孫府捎個信，告訴孫大小姐一聲，今日詩會，開動她的嘴皮子，盡量往松柏和菊上引，並推我阿姐出去。說她這般做，我便原諒她寫書一事了。”
許慕答下。
燕奚如燕聽雪所言去見了見燕家夫婦。他們早些從燕奚進門就知燕奚回來了，聽她先去找她姐姐，早在書房內備好茶點候著她過來。
燕奚過去請安，葉將離便拽著燕奚將她的近況問了個遍，燕奚避重就輕，一一耐心作答。
彼時燕聽雪已同孫府的人會過面，一同前往白雲巷。
問了那麽多前話，葉將離終是問到了她最想知道的重點，“殿下待你……可在禮度之內？”
燕奚心道又來，卻笑答：“宮中我居明惠殿，殿下居長寧殿，我學習愛在禦花園的涼亭內，殿下則在昭明殿教導陛下。我們之間，並未有任何逾矩之處。”
葉將離懸起來的可算放下來了，但放下之餘又無端有種焦急，畢竟聖旨上只說了賜婚，並未說二人何日成親，這姑娘一天不嫁人，做娘的始終不放心。
燕奚瞧著葉將離的神色想笑，思忖著跟二人繼續敘舊：“殿下給我起了個表字，叫小溪。”
“這表字……”葉將離在嘴中咀嚼著，她跟燕旆旌對望，果真見是雙方眼裏都含了些淚。
燕旆旌拍了拍大手，“好字！”
燕奚看在眼裏有些沈默，若是她說是自己取的，他們會不會更愧疚啊。
燕奚忽覺有點沒心情跟他們講話了。其實以前也是一樣的。她和燕家夫婦之間，不是平等的。
因為是被丟過的，所以每次相見，擱在中間的舊事讓二人無端矮了一頭。可這場親情中，因為那無心之失，註定無解。
燕奚又跟二人相互寒暄了幾句，便借由又出門了。
她去找了阿澤。
燕奚躲在私塾外聽先生暈頭繞腦將了好一會兒，才見他背著手坐下，讓下面的學生撒開嗓子背讀。
燕奚在此時悄悄地扣了扣窗，露出一點頭來，待有旁人察覺時又連忙躲下。
敲了好些聲，才算被阿澤身旁的小學生吸了目光，悄悄拍著阿澤的袖子，跟他說這奇怪事。
阿澤不理會，繼續背書。
燕奚躲在外面唉聲嘆氣，小孩子如今學習怎麽這麽認真，跟那坐在上首的楞頭夫子一個樣了。
她又輕輕敲了一下，只露出一雙眼觀望其內，這算終於是驚動了阿澤，他朝這邊望過來，只一眼，便欣喜異常。
他瞧了一眼夫子，跟同座的童生耳語一番，讓他替自己遮擋，便悄悄從後門溜了出來，拉著弓腰燕奚跑了好遠這才開懷地上前擁住燕奚。
“阿姐今日怎麽有空來找我了！”
“因為阿姐考核過了！以後再也不用那麽廢功夫背那勞什子書了！”
阿澤笑道：“恭喜阿姐！”
“我剛剛扣了好長時間的窗子，你都沒有反應，莫不是現在便讀書讀傻了罷！”燕奚調笑道。
阿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，“阿澤想靠得阿姐更近一些，若是阿澤早日有功名在身，進了秋鹿書院，就能離阿姐近一些了。”
“阿姐知道這些很歡喜，只要你不累著自己便好。”燕奚摸了摸他的頭，心中靈機一動，“曠半日課應該不影響什麽罷！剛入初秋，今日風向正好，我們去放紙鳶罷！”
阿澤忙不疊點頭，“好！”
初秋的風不甚蕭瑟，微有涼意，穿薄衫就很合適。二人跑到城郊兜兜跑跑，拽得一身汗，一大一小最後躺在草地上望著天上白雲游游走走，好不愜意。
早些的些許不開心，也被吹散在這風中。
“天光雲影共徘徊！”
燕奚好不容易從她的閱歷中拽出一句詩來。
阿澤剛好學過，便接上了：“問渠那得清如許，為有源頭活水來。”
燕奚慣例摸了摸阿澤的頭，“小阿澤也要想詩中所言一直保持學習呀！”
可是念及她又是一怔，清水，源頭。
水若想清，須解決源頭清才對啊，那她一直在阿姐和江眉凝身上費什麽勁，還不如想方設法把顧寒霜的缺點都暴露出來！
思至及，她不禁喜上心頭，對阿澤道：“阿姐知道了！”
阿澤疑惑，“阿姐又知曉了什麽？”
她笑道：“阿澤再幫阿姐一個忙罷！幫阿姐搜集一些敬王的艷聞，再如是暗中散播出去，最好多添些油加些醋！”
＊
在女子詩會開會前，江眉凝便與薛晝通過信，提過醒，讓他將薛閣老拽過來。而這邊江眉凝也特意將江太傅拽過來做特邀評師，居上位。
二人互相推脫，就算再假裝聽不見，還是被燕聽雪以菊為主題的擬詩驚艷住了，還有自家孫女一首松字題詩。
是以此會落，二人又增了一個“雙絕”的稱號。
有韓蘄和姚清筠兩手按壓，再有薛晝和江眉凝的哄鬧，以及這鐵證般的絕才，饒是薛嵩玄和江道源再厚臉皮，也是斜著眼睛勉強同意了。
他倆的要求是，先試用，並且要給秋鹿學院撥金擴建，重點將男子女子隔開，保護好女子的清譽。
韓蘄淡淡點頭。
江道源見此朝薛嵩玄冷聲哼哼，“韓蘄小兒就知道利用小輩要挾老頭子，太可恥了。”
薛嵩玄狠狠點頭。
韓蘄淡淡笑道：“兵不厭詐。”
薛嵩玄氣得假啐了他一聲，下一瞬卻要拉著他去喝酒。
韓蘄往後退了一步，躲過他的拉拽，薛嵩玄差點沒站穩，還好自己孫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。
薛晝在他耳邊狠狠嘆了一口氣：“祖父以後你就莫要再為老不尊了。”
薛嵩玄冷眼一瞪，甩開了孫子的攙扶：“你管得著！韓蘄小兒給你臺階你不下，我現在就反悔去！”
韓蘄笑著，手帶著袖子往前一拱，“家中有個不放心的。下次吾定帶上好酒登門拜謝閣老。”
聞言薛嵩玄眼睛一轉，好像他的消息確實比江道源要靈通些。他朝四周看了看，正好看到被好幾個小娘子圍著的孫策泱，奇道：“這人不是在這兒，你擔心個什麽勁？跟我倆去喝酒去！”
嗅到了八卦的氣息，這哪能少了江道源，他忙湊近了一點，“薛兄，說清是誰，讓我也長長見識。”
薛晝稍稍偏了偏頭，覺得自己真不該出現在此。
韓蘄只瞧著二人冷笑：“薛閣老空閑如此之多，吾不如將藏書閣謄抄晾曬之事交與您做。”
“你小子肚量何時如此之小，我還什麽都沒說呢！”薛嵩玄連連擺手，氣得摔袖，“罷罷罷，你去尋你的美嬌妻，我跟道源喝酒就是了！”
韓蘄淡淡頷首，看著二人湊著頭很快走遠，便知是在聊孫策泱跟燕奚的往事。薛晝按禮朝韓蘄行禮告退，轉身前韓蘄特意囑咐一聲：“看好他們，明日喝高了便不讓他們進廷了。”
薛晝了然，領命下去了。
韓蘄看了一眼顧寒霜黢黑的臉色，微斂神色，先眾人一步離去。‘
彼時已是黃昏，殘陽碎金，流紗鋪雲。
韓蘄望了一眼微紅的薄雲，“還未歸？”
畢之若輕輕點頭。
“太傅之事過去，留不住她了。”韓蘄道，“去燕府。”
至傍晚時分，天色灰暗一片，阿澤不放心她一個人，一直將她送到府門前。
燕奚走進巷子裏就看到門前停著一輛馬車，起初她不大敢識，走近果然是韓蘄的車。
她忙擺擺手讓阿澤先回去，自己踮著腳輕悄悄地繞過馬車。
“燕奚。”
馬車裏傳來冷冷淡淡的聲音。
燕奚踮著的腳猛然落地。
她跟看過來的畢之若熱切地打了個招呼。
“上來。”
她聽見馬車裏的人又道。
燕奚嘆了一口氣，提著裙子上了馬車，“殿下有何事？”
“婚期我想好了，明年春我覺正好。”韓蘄睜著冷冷清清的眉眼望著燕奚，那一瞬，燕奚覺得他像落著雪的松。
也僅只是一瞬，燕奚便回神，為他炸裂的發言感到訝異。
她小聲抗議道：“我還沒準備好……”
“還有近一年時日，你有時間準備。”韓蘄不動如松。
燕奚沒話說了，早知有今日，她還是唏噓了一聲：“那讓我淺淺準備一下。”
韓蘄突然拽住了她的皓腕，“我同你做交換。”
燕奚一楞。
他繼續道：“你不是想對我刨根問底？我用我的過去，同你做交換。”
燕奚頓住，隨即心頭湧上無盡喜悅：“什麽交換。”
“一問一交換。”韓蘄道，“現下我的要求是，你依舊跟在我身側。”
燕奚一邊心心念念著自己的任務，一邊又舍不得丟下韓蘄這個大bug的隙口。
權衡之下，她問了系統。
[小綠建議選韓蘄，任務可以晚些做，但覺醒人物的機會僅此一次。]
燕奚想了想，是這個理，她點了點頭，狠下心來，決定奉獻自己點亮整個世界。
系統為她的偉大貢獻熱烈鼓掌。
“可以問了。”事情談攏，韓蘄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些，更為鎮定自若。
燕奚端正自己，怕被韓蘄打死，稍稍坐得遠了些：“韓蘄，你的名字誰給你取的？”
真是問到點子上了。
看來小姑娘研究他的時間比他想象的還要長。
韓蘄坦然道：“平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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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有一群愛湊熱鬧的紈絝子，親自交了拜帖，江眉凝答應了。
這女子詩會，就如燕奚所言，不管結果好不好，名聲大便是好。
江府內竹林和小徑之間的那一片空地和涼亭，是天然的宴席地，蓄滿風雅和清氣。
燕奚覺得這種別人幫辦事的感覺真不錯，一大早從攝政王府背個小挎包出門找阿澤去了。
韓蘄得知冷笑了一聲，“平日裏爬不起來，今早倒是清醒得很。”
卻是沒有攔她。
燕奚早早出門並沒有先去找阿澤，而是回自己的家裏先去找了燕聽雪。
自她落湖之後，每次出門，燕家夫婦都讓燕期跟在燕聽雪身側，唯恐再出什麽危險。
而也果真，前不久燕聽雪出門施粥遇到了地痞流氓，多虧燕期跟在身側，如此燕旆旌二人更不敢讓燕期離開燕聽雪左右，這便給足了燕期機會。
如今燕奚去尋燕聽雪，燕期就在院中站著。
燕奚看到他第一眼，他的頭上就冒出了好感條。看到數字，燕奚心裏奇怪極了。
怎麽好感不進反退啊，如今燕期對燕聽雪的好感竟是退到了72。
燕奚朝他稍微打了個招呼就進去了，燕期似乎想喊住燕奚，可話到嘴邊，又咽了回去，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燕奚進到屋子裏時，趕緊看了一眼燕聽雪對燕期的好感度。竟是漲了不少，不過還未到60就是了。她發覺一切都在預想之中，心中又鉚足了勁。
彼時燕聽雪正在梳妝，如今見到燕奚，放下了手中挑選首飾的動作，眉眼都含著笑：“我們的二姑娘終於舍得回來了！”
知道燕聽雪是在打趣，可燕奚對家裏人臉皮也不薄，沒當回事地笑道：“我可是在宮裏埋頭苦學了好些時日，前些日子才通過太傅的考核，如今可算能松會兒勁，當然要回來看看。”
燕聽雪往鬢間比著一支簪子，“女子詩會我和榮嬌都要去，你不去？”
燕奚嬉笑道：“我討厭讀書和繁文縟節，去那種地方做甚，有姐姐替我看看就行。”
“那好。”燕聽雪道，“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，今日就在家裏陪陪阿爹阿娘。你不知你在宮裏的時候，阿娘每日念著你在宮中過得如何，你貪涼懼熱，宮裏的床也不知睡得習不習慣？”
燕奚想了什麽，臉上稍稍帶紅，忙大聲笑道：“習慣！我這樣的人，到哪裏混不開。”
燕聽雪瞥著她的神色，輕笑了一聲，點了點她的鼻子：“你呀，你這是現在有人仗著了。跟阿姐說說，你們相處……可在規矩之內？”
燕奚認真想了想，除了有時他們同在一個寢被下，也沒有什麽事。這應該，算不得什麽事，還是少一事比較好。
燕奚便有些遮掩地答，“挺在規矩之內的，韓蘄待我很好。”
燕聽雪道：“那小奚兒如今喜不喜歡殿下？”
這倒是問住她了。
對於韓蘄，她如今是能夠接受的。可是還沒想過喜歡這兩個字。她只知道韓蘄如今對她的好感停在54，也不算真正喜歡她。那他不喜歡自己，自己為什麽還要喜歡他呢。
燕奚道，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燕聽雪摸了摸她的臉，“傻妹妹。聖旨剛頒下來，你可是要死要活的，棄殿下如敝履，如今你提起他不也挺開心的。”
這算是喜歡嗎？
燕奚想了想，她問了問系統。
[喜不喜歡全靠主人判斷~小綠永遠支持主人的選擇~祝主人生活愉快~]
她就知道這小破系統靠不住。
她知燕聽雪今日肯定會為與顧寒霜見面精心打扮，她便道：小綠，原著顧寒霜最討厭什麽，你給我查出來。
[……翻閱完畢，角色顧寒霜最討厭松柏和菊花，也很討厭吃魚。]
這樣啊。燕奚心道，快給我變出一支松柏簪和一支菊花簪。
[一支簪子500，交換完畢。]
燕奚從懷裏掏出這兩支簪子，“阿姐，聞說江太傅最愛君子之物，這松柏簪和菊花簪，或許適合今日詩會。”
燕聽雪不疑有他，欣然接過：“妹妹有心了。”
“那我就先去找阿爹阿娘問安了，不擾阿姐梳妝了。”燕奚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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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奚如燕聽雪所言去見了見燕家夫婦。他們早些從燕奚進門就知燕奚回來了，聽她先去找她姐姐，早在書房內備好茶點候著她過來。
燕奚過去請安，葉將離便拽著燕奚將她的近況問了個遍，燕奚避重就輕，一一耐心作答。
彼時燕聽雪已同孫府的人會過面，一同前往白雲巷。
問了那麽多前話，葉將離終是問到了她最想知道的重點，“殿下待你……可在禮度之內？”
燕奚心道又來，卻笑答：“宮中我居明惠殿，殿下居長寧殿，我學習愛在禦花園的涼亭內，殿下則在昭明殿教導陛下。我們之間，並未有任何逾矩之處。”
葉將離懸起來的可算放下來了，但放下之餘又無端有種焦急，畢竟聖旨上只說了賜婚，並未說二人何日成親，這姑娘一天不嫁人，做娘的始終不放心。
燕奚瞧著葉將離的神色想笑，思忖著跟二人繼續敘舊：“殿下給我起了個表字，叫小溪。”
“這表字……”葉將離在嘴中咀嚼著，她跟燕旆旌對望，果真見是雙方眼裏都含了些淚。
燕旆旌拍了拍大手，“好字！”
燕奚看在眼裏有些沈默，若是她說是自己取的，他們會不會更愧疚啊。
燕奚忽覺有點沒心情跟他們講話了。其實以前也是一樣的。她和燕家夫婦之間，不是平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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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奚又跟二人相互寒暄了幾句，便借由又出門了。
她去找了阿澤。
燕奚躲在私塾外聽先生暈頭繞腦將了好一會兒，才見他背著手坐下，讓下面的學生撒開嗓子背讀。
燕奚在此時悄悄地扣了扣窗，露出一點頭來，待有旁人察覺時又連忙躲下。
敲了好些聲，才算被阿澤身旁的小學生吸了目光，悄悄拍著阿澤的袖子，跟他說這奇怪事。
阿澤不理會，繼續背書。
燕奚躲在外面唉聲嘆氣，小孩子如今學習怎麽這麽認真，跟那坐在上首的楞頭夫子一個樣了。
她又輕輕敲了一下，只露出一雙眼觀望其內，這算終於是驚動了阿澤，他朝這邊望過來，只一眼，便欣喜異常。
他瞧了一眼夫子，跟同座的童生耳語一番，讓他替自己遮擋，便悄悄從後門溜了出來，拉著弓腰燕奚跑了好遠這才開懷地上前擁住燕奚。
“阿姐今日怎麽有空來找我了！”
“因為阿姐考核過了！以後再也不用那麽廢功夫背那勞什子書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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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剛剛扣了好長時間的窗子，你都沒有反應，莫不是現在便讀書讀傻了罷！”燕奚調笑道。
阿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，“阿澤想靠得阿姐更近一些，若是阿澤早日有功名在身，進了秋鹿書院，就能離阿姐近一些了。”
“阿姐知道這些很歡喜，只要你不累著自己便好。”燕奚摸了摸他的頭，心中靈機一動，“曠半日課應該不影響什麽罷！剛入初秋，今日風向正好，我們去放紙鳶罷！”
阿澤忙不疊點頭，“好！”
初秋的風不甚蕭瑟，微有涼意，穿薄衫就很合適。二人跑到城郊兜兜跑跑，拽得一身汗，一大一小最後躺在草地上望著天上白雲游游走走，好不愜意。
早些的些許不開心，也被吹散在這風中。
“天光雲影共徘徊！”
燕奚好不容易從她的閱歷中拽出一句詩來。
阿澤剛好學過，便接上了：“問渠那得清如許，為有源頭活水來。”
燕奚慣例摸了摸阿澤的頭，“小阿澤也要想詩中所言一直保持學習呀！”
可是念及她又是一怔，清水，源頭。
水若想清，須解決源頭清才對啊，那她一直在阿姐和江眉凝身上費什麽勁，還不如想方設法把顧寒霜的缺點都暴露出來！
思至及，她不禁喜上心頭，對阿澤道：“阿姐知道了！”
阿澤疑惑，“阿姐又知曉了什麽？”
她笑道：“阿澤再幫阿姐一個忙罷！幫阿姐搜集一些敬王的艷聞，再如是暗中散播出去，最好多添些油加些醋！”
＊
在女子詩會開會前，江眉凝便與薛晝通過信，提過醒，讓他將薛閣老拽過來。而這邊江眉凝也特意將江太傅拽過來做特邀評師，居上位。
二人互相推脫，就算再假裝聽不見，還是被燕聽雪以菊為主題的擬詩驚艷住了，還有自家孫女一首松字題詩。
是以此會落，二人又增了一個“雙絕”的稱號。
有韓蘄和姚清筠兩手按壓，再有薛晝和江眉凝的哄鬧，以及這鐵證般的絕才，饒是薛嵩玄和江道源再厚臉皮，也是斜著眼睛勉強同意了。
他倆的要求是，先試用，並且要給秋鹿學院撥金擴建，重點將男子女子隔開，保護好女子的清譽。
韓蘄淡淡點頭。
江道源見此朝薛嵩玄冷聲哼哼，“韓蘄小兒就知道利用小輩要挾老頭子，太可恥了。”
薛嵩玄狠狠點頭。
韓蘄淡淡笑道：“兵不厭詐。”
薛嵩玄氣得假啐了他一聲，下一瞬卻要拉著他去喝酒。
韓蘄往後退了一步，躲過他的拉拽，薛嵩玄差點沒站穩，還好自己孫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。
薛晝在他耳邊狠狠嘆了一口氣：“祖父以後你就莫要再為老不尊了。”
薛嵩玄冷眼一瞪，甩開了孫子的攙扶：“你管得著！韓蘄小兒給你臺階你不下，我現在就反悔去！”
韓蘄笑著，手帶著袖子往前一拱，“家中有個不放心的。下次吾定帶上好酒登門拜謝閣老。”
聞言薛嵩玄眼睛一轉，好像他的消息確實比江道源要靈通些。他朝四周看了看，正好看到被好幾個小娘子圍著的孫策泱，奇道：“這人不是在這兒，你擔心個什麽勁？跟我倆去喝酒去！”
嗅到了八卦的氣息，這哪能少了江道源，他忙湊近了一點，“薛兄，說清是誰，讓我也長長見識。”
薛晝稍稍偏了偏頭，覺得自己真不該出現在此。
韓蘄只瞧著二人冷笑：“薛閣老空閑如此之多，吾不如將藏書閣謄抄晾曬之事交與您做。”
“你小子肚量何時如此之小，我還什麽都沒說呢！”薛嵩玄連連擺手，氣得摔袖，“罷罷罷，你去尋你的美嬌妻，我跟道源喝酒就是了！”
韓蘄淡淡頷首，看著二人湊著頭很快走遠，便知是在聊孫策泱跟燕奚的往事。薛晝按禮朝韓蘄行禮告退，轉身前韓蘄特意囑咐一聲：“看好他們，明日喝高了便不讓他們進廷了。”
薛晝了然，領命下去了。
韓蘄看了一眼顧寒霜黢黑的臉色，微斂神色，先眾人一步離去。‘
彼時已是黃昏，殘陽碎金，流紗鋪雲。
韓蘄望了一眼微紅的薄雲，“還未歸？”
畢之若輕輕點頭。
“太傅之事過去，留不住她了。”韓蘄道，“去燕府。”
至傍晚時分，天色灰暗一片，阿澤不放心她一個人，一直將她送到府門前。
燕奚走進巷子裏就看到門前停著一輛馬車，起初她不大敢識，走近果然是韓蘄的車。
她忙擺擺手讓阿澤先回去，自己踮著腳輕悄悄地繞過馬車。
“燕奚。”
馬車裏傳來冷冷淡淡的聲音。
燕奚踮著的腳猛然落地。
她跟看過來的畢之若熱切地打了個招呼。
“上來。”
她聽見馬車裏的人又道。
燕奚嘆了一口氣，提著裙子上了馬車，“殿下有何事？”
“婚期我想好了，明年春我覺正好。”韓蘄睜著冷冷清清的眉眼望著燕奚，那一瞬，燕奚覺得他像落著雪的松。
也僅只是一瞬，燕奚便回神，為他炸裂的發言感到訝異。
她小聲抗議道：“我還沒準備好……”
“還有近一年時日，你有時間準備。”韓蘄不動如松。
燕奚沒話說了，早知有今日，她還是唏噓了一聲：“那讓我淺淺準備一下。”
韓蘄突然拽住了她的皓腕，“我同你做交換。”
燕奚一楞。
他繼續道：“你不是想對我刨根問底？我用我的過去，同你做交換。”
燕奚頓住，隨即心頭湧上無盡喜悅：“什麽交換。”
“一問一交換。”韓蘄道，“現下我的要求是，你依舊跟在我身側。”
燕奚一邊心心念念著自己的任務，一邊又舍不得丟下韓蘄這個大bug的隙口。
權衡之下，她問了系統。
[小綠建議選韓蘄，任務可以晚些做，但覺醒人物的機會僅此一次。]
燕奚想了想，是這個理，她點了點頭，狠下心來，決定奉獻自己點亮整個世界。
系統為她的偉大貢獻熱烈鼓掌。
“可以問了。”事情談攏，韓蘄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些，更為鎮定自若。
燕奚端正自己，怕被韓蘄打死，稍稍坐得遠了些：“韓蘄，你的名字誰給你取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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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來小姑娘研究他的時間比他想象的還要長。
韓蘄坦然道：“平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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